Zzzzzz

烧死女巫 01

*授权翻译,战后事业德X保镖卧底哈

*原文Burn The Witch,作者老师lettersbyelise(AO3),有条件的话也请大家多多支持~

*感谢天使 @拾叁月見> 帮我校对和讨论细节,我自己一个人真的不可能做到这些XD


原文TAG/预警:

  • 哈德双向暗恋,以及很多发不出来的那种预警

  • 提及过去的德拉科X阿斯托莉亚、德拉科X潘西、德拉科X布雷斯X潘西、半无性恋(demisexual)德拉科

  • 自闭症斯科皮,提及恐慌发作及心理治疗


简介:当哈利波特被派去调查德拉科马尔福大获成功的魔药公司,以德拉科的保镖的身份潜入的时候,他不知道这个案子会引发一系列变故,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以及德拉科的。

一个关于选择、伤疤、肖邦钢琴曲,和在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收获各种各样的爱的故事。




Chapter 1: 序言 - 狩猎开始


2011年1月 

敲门声沉重又迟疑,德拉科从桌子上成堆的文件中抬起头。

 

他把文件夹推到一旁,那上面印刻着一枚银色的徽章——一条蛇缠绕着一根发光的魔杖——在封面上闪闪发亮。徽章下面写着一行字,Potiones sine corde Venenum est。

 

他叹了口气,让自己做好准备。他一直在等这一刻的到来。这并不轻松, 但他不会让自己失去从容。可能他已经不是十二年前的那个男孩了,但他依然是个马尔福。

 

“进来。”他说。

 

大门缓慢地吱呀着打开了。门后是格雷戈里·高尔笨重的轮廓,客厅里透来的灯光将他勾勒成一片漆黑的影子。他似乎在门口犹豫不决,眉头在德拉科书房的昏暗前蹙起,只有壁炉里噼啪作响的火苗和德拉科桌上小小的麻瓜台灯将周遭照亮了些。

 

德拉科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些,“Hello,格雷戈。坐吧。”

 

格雷戈迈着沉重的步伐穿过大半个房间,坐在德拉科书桌对面的椅子上。那是德拉科几年前从庄园里抢救出来的一件美丽的古董,上面铺着柔软且富有光泽的灰色绸缎。半个椅座和椅背上画着龙、独角兽和星星,记录着德拉科的儿子第一次在形象艺术领域的尝试,也让它变得更加完美。

 

毫无疑问,他的老朋友会选择在这张特殊的座椅上进行他们的最后一次正式会面。

 

他竖起指尖,把注意力集中到格雷戈身上。格雷戈沉着的棕色眼瞳和他对视着。现在很少有人敢这么做了。不过,格雷戈最大的优点估计就是他顽固不化的勇气。如果不是他的纯血血统和他青少年时期在误导下作出的种种选择,他完全可以被分去格兰芬多。

 

回看过去,德拉科怀疑斯莱特林的特质是不是也包括做出各种糟糕的决定。

 

“所以,你没有改变想法?”德拉科终于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我不会的,德拉科。”格雷戈对他说,他在胸腔里低沉着震颤的声线一如既往地温和。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几乎没动。他一直是这样。德拉科是少数能够理解格雷戈拙劣言语的几个人之一。他知道,对几乎其他所有人来说,这更加加深了格雷戈给人感觉有些愚钝的印象;仿佛他倾尽全力也仅仅够格扮演德拉科的某个跟班。

 

或者德拉科的保镖。

 

想到这里,他皱起了眉头。

 

“今是你上班的最后一天,”德拉科提醒他,“你早就可以离开了。”

 

“我不能不辞而别。”

 

“这不是永别。我们还会见面的。”

 

“但不经常。也不是每天。”

 

“对,”德拉科妥协了。“我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你从我回伦敦以来就一直在为我工作。”

 

“为你工作,是的。不过我做你的保镖的时间可要长得多,”格雷戈答,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笑。

 

德拉科发出一声轻笑,“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活不了这么久,这是肯定的。”

 

关于他们三人组里第三个人、那个没能活着和他们一起分享过去这十二年的人的记忆拉扯着德拉科的心。他能从格雷戈藏在阴影下的眼睛里看出他也在想他。

 

但现在不是追忆往事的时候。现在是专注于当下,或者更准确地说,专注于未来的时候。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尽可能轻快地继续说,“斯科皮会想你的。”

 

“我也会想他的。”格雷戈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大手,“我在他上床睡觉之前和他说了晚安。我没有提醒他明天开始我就不在了。”

 

德拉科叹了口气,“你知道他很擅长适应变化。但不管怎样,谢谢你愿意这么做。”他一想到这个就露出了微笑,“我还是不敢相信你要走了。”

 

“已经到了我该退休的时候了。我不想让自己听起来毫无感恩之心……我知道如果没有你,我甚至不会有机会从任何地方退休。大战之后我根本不可能找到工作。而我也没有头脑去做你做到的这一切。”格雷戈摇了摇他乱蓬蓬的脑袋,“现在我只是想要……更安静的生活。”

 

“我知道。”德拉科说。他的手指点了点桌子上的皮质笔记本,“我理解。不过,我得找人来顶替你。相信我,这不会是个容易的差事。”

 

格雷戈从胸腔里发出闷闷的笑声,“我受宠若惊。”

 

“你值得。你是我能想象到的最优秀的保镖——不管是不是正式的。”

 

“那是因为你信任我,而我也信任你。你也应该按这个标准来找人。”格雷戈对他说,注视着德拉科的双眼中满是真挚。

 

德拉科大笑出声。他的笑带着些许苦涩,他为此恨他自己。

 

“啊,是的,当然。这很容易,因为恰好很多人都愿意这么做。”

 

格雷戈连眼都没眨,“你很值得信任,德拉科。”

 

“你说的没错,格雷戈。但是对整个巫师届来说,我不过是一个侥幸逃过了阿兹卡班终身监禁的前食死徒,靠着他父亲的金库过着吃穿不愁的生活。不管我十八岁之后做了什么。不管我现在在做什么。”

 

“你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了。你有权利改变自己。你是个很好的人。”

 

德拉科懊恼地叹了口气,“我们……聊点别的吧。拜托。”他伸手拿起桌面另一角上的乌鸦毛羽毛笔放在手心摆弄,以此躲开好友的视线。他清楚自己习惯在情绪低沉的时候放纵一些自己的小毛病。这是种下意识的逃避,他应该学会克服。

 

但这也是问题之一。这么多年过去了,在他已经改变了这么多之后……他仍然无法完全说服自己格雷戈是对的。

 

“好吧,”格雷戈过了一会儿说,“我该走了。米莉肯定在等我了。”

 

德拉科扫了一眼摆在办公室角落的两个书架之间的落地钟。在他发现已经快十点一刻的时候,他睁大了眼睛。

 

“梅林,格雷戈,米里森会杀了你的!还有我,在她发现你是为了和我说话才拖了这么久的时候!”

 

格雷戈又笑了,“我该走了。她生气的时候确实很吓人。”

 

“这确实是个对你妻子的准确描述。”德拉科笑了,“替我向她问好。还有,搬家一切顺利。”

 

格雷戈把椅子向后推了推,站起身来。上个星期,他把他在德拉科手下工作时占用的阁楼房间里的东西都搬了出来。现在这些箱子堆满了米里森的公寓。按德拉科对她的了解,她肯定已经气得火冒三丈了。他能想象出她不耐烦地用脚尖点着地,等待她和格雷戈搬去澳大利亚的那一刻的画面。米里森这个月底开始会在墨尔本巫师大学担任助教。她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他们马上要开启下一个阶段的人生了。

 

一个德拉科已经经历过、而且转瞬即逝的阶段,短暂到他有时都不敢相信它真的发生过。

 

因为说真的,不把任何事看作理所应当才是德拉科的人生里唯一的常态。

 

他们走到门口时,德拉科转身注视着他的朋友。格雷戈站定了,等待德拉科的指令。就像他从他们五岁时第一次见面起那样,那个时候他们只是两个来自威尔特郡邻近家族的纯血小巫师。

 

“再见,格雷戈。”德拉科微笑,“祝你在澳大利亚的冒险一切顺利。”

 

“再见,德拉科。”格雷戈说,紧接着以对他的体型来说令人诧异的灵敏倾身把德拉科拉进了一个挤得他肋骨生疼的拥抱中。德拉科的脸紧贴着格雷戈的衬衫,他展开一个微笑,拍了拍他的后背。格雷戈松开了他,对这种极少外露的情感表达感到有些尴尬,接着德拉科笑了出来。他打了个响指,他的家养小精灵蒂娜“啪”地一声出现了。

 

“先生?”

 

“蒂娜,你愿意送格雷戈出去吗?”

 

格雷戈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没必要,蒂娜。”

 

“噢,但是我想送您,格雷戈先生。”蒂娜扭动着双手,她巨大的棕色眼睛已经蓄满了泪水,“蒂娜会很想格雷戈先生的。”

 

德拉科给了格雷戈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和我说她也想来道别。”

 

格雷戈叹了口气,他的嘴角略微翘起。几乎难以察觉,但德拉科足够了解他。格雷戈很感动。他伸出一只和家养小精灵的头一样大的手,而蒂娜把她长长的手指握了上去,带着他走出了德拉科的办公室。

 

“请跟着我,格雷戈先生。”德拉科听到她和格雷戈说道,“在先生离开之前,我有一个礼物要给他。”

 

半倚着门框,德拉科微不可见地笑了。蒂娜几乎在厨房泡了一整天,现在那里摆满了装着格雷戈最爱的食物的瓶瓶罐罐。格雷戈总是开玩笑说,蒂娜做的饭会是他对德拉科这份工作最怀念的东西。

 

德拉科不能怪他,即使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他唯一会想念的东西。但是蒂娜做的饭该死地令人惊叹。

 

德拉科撑起自己的身体,整理好外套。

 

格雷戈走了,他不能再推迟找下一个保镖的计划了。

 

*

 

哈利讨厌来魔法部。

 

距离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十年,而每当他不得不穿过那个该死的正厅去见金斯莱的时候,他都得努力战胜自己恐慌症发作的前兆。

 

而战后正厅里几乎毫无变化的一切并不能让他放松;那同一个该死的喷泉,那些伴随着魔法部员工出入飞路网的毫无新意的嗖嗖声,那排他尽最大可能避开的、让人犯幽闭恐惧症的电梯。比起每次都让那些吱呀作响的电梯勾起可怕的回忆,他宁愿承受爬几层楼梯的体力劳动。

 

他以为在完成上一个任务之后,他会有更多休息的时间。他昨天才刚从上海回来。那个任务——潜入并曝光一个通过伪装成实习生来收集英国缄默人的实验信息的中方卧底组织——足足花了他半年。他想念伦敦。他想他的床。而他还没倒过来时差,长距离的门钥匙传送也让他头晕。但是,金斯莱很坚持。于是哈利猜测他在这件事上没有选择权,并在一大早离开了格里莫广场,决定在下次他想休假的时候向金斯莱要求双倍的假期。

 

这个该死的楼梯道里通风过好,还陡得要命,哈利的半边脑袋在告诉他放弃刚爬完的路转身回家。他的身体很好——他的工作要求他有极好的身体素质——但是魔法部这栋楼里就是有某些东西不断让他的神经紧绷,精疲力竭。

 

这肯定是因为他要不断和一波又一波糟糕的回忆作斗争,他想,对抗着身体里翻滚着的不适。他抓着金色的扶手继续顺着楼梯向上爬。

 

几年前,他的心理治疗师安杰丽卡问过他为什么明知这个地方总是让他感到不安和焦虑,还要坚持在魔法部工作。他给她的答案在今天依然适用:魔法部正厅、那些电梯、楼梯,他们该死的走廊和他妈的办公室和会议室……这些都是他过去的一部分。他要么就否认这一切,要么就全盘接受,但他不准备做出选择。

 

然后他到了顶层,小口喘着气,接着走进了魔法部长的办公室。

 

一层防护魔法响了,然后撤到两旁让哈利通过。

 

“你好,波特先生。”部长的秘书杜威说道。他从他桌子上一本巨大的日历中抬起头,一缕金色卷发滑到他的额前。

 

杜威和哈利已经相识好几年了,但他依然用他的姓氏称呼他,即使整个巫师届都认为直接叫他“哈利”一点问题都没有,就仿佛他是他们的朋友。他们的家人。他们的救世主。

 

哈利因此格外感激杜威流露出的尊重彼此的距离感。

 

“早上好,杜威。”他说,“我和金斯莱有个会议。十点?”

 

杜威的眼睛快速扫过他面前摊开的日历,那上面不同颜色密密麻麻的便签和字迹让哈利光是看着就头疼。他很快在一张闪烁着 “重要事项”的红色大字的便签和一个被推迟后移了大半页纸的预约之间,找到了预留给哈利的会议时间。然后他抬起他那双大大的蓝色眼睛,看着哈利的脸微笑道。

 

“沙克尔部长很快会来见你。”

 

“谢谢。”哈利对他说,歪着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

 

这可以很简单,他想。杜威只比哈利年轻几岁,身形高瘦,笑起来的时候右侧脸颊上有一个酒窝。罗恩喜欢调侃哈利的“金发情结”。他不得不承认罗恩是对的,不管他多么努力的假装它不存在。杜威完全是他喜欢的类型。或者说他可以是,假使哈利对发展恋爱纠葛还有任何兴趣的话。他的生活和工作没有给恋爱留下任何余地,虽然随便打打炮肯定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他绝对不可能去和魔法部长的秘书搞一夜情。如果哈利让杜威觉得他利用他来解决生理需求,这个年轻男人可以让他活在地狱里——以及让他来魔法部的体验比现在的还要更痛苦十倍。

 

所以哈利只是走到了休息室一侧,靠在那个正对着楼下正厅的窗台边。

 

从这儿看,魔法部的正厅就像一个蚁穴,忙碌但无害——和他偶尔会做的噩梦里的样子沾不上边——他让自己放松了一点。

 

“哈利,”金斯莱低沉的声音把他从无精打采的状态中拉了出来,“谢谢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过来。跟我来?”

 

哈利转过身。魔法部长正站在他的办公室门口,宽肩高个,令人生畏。哈利认识他的这么多年里,他一直没什么变化。如果不看他额头上和眉毛间深深的褶皱,金斯莱看起来还和以前一样年轻,充满权威和魅力。有一次哈利向他提起过这一点,部长只是大笑起来。“谢谢你,哈利。”他说,“但你应该知道这是人们用来描述你的词,不是我。如果你决定参选,下一任魔法部部长就会是你了。”

 

而哈利知道这句话真正的意思是“如果你能长点心多用脑子而不是屁股来思考”。

 

哈利不嫉妒金斯莱的工作。他对他自己的职业选择非常满意:实地考察,任务规划,突击前的等待。他享受他拥有的自由,他也享受偶尔能和罗恩的傲罗小队以及赫敏的缄默人军团合作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跟着金斯莱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以为他会同时见到他的两位朋友。

 

当他发现只有罗恩在等着他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

 

“嘿,伙计,”罗恩和他打了个招呼。他在金斯莱和哈利走进来时站起了身,那张长满雀斑的脸挤出一个谨慎的笑容,“终于又见面了。”

 

哈利点了点头,大脑一片空白。谨慎不是罗恩一贯的作风。至少他在哈利面前不是这样的。

 

“先生们,”金斯莱坐在了他的书桌后,两只宽大的手掌交叠起来。“感谢你们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来,但正如罗恩已经了解到的,这件事比较紧迫。一个最近的案子——魔法部想在未来几年内接手它。”

 

“案子?”哈利在座位上附身前倾,他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关于什么的?”

 

部长一般会在哈利执行任务的间隙里用猫头鹰送来好几个案子。而现在他要求面谈,说明这个案子一定对金斯莱很重要,不然他不会选择面谈。

 

金斯莱扫了一眼罗恩,而他点了点头。他们私下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这一点显得非常古怪,哈利之前的不安感加重了,抓挠着他的心。

 

然后部长将一个文件夹滑过桌面。

 

哈利接了过来,靠进椅背里,然后将它打开。

 

文件夹里有几页排列着数字的纸。哈利猜是财务报表。一家魔药公司的相关信息,他对它的名字依稀有些印象。到处都印着一模一样、不大吉利的Logo:一条银色的蛇缠绕着一支发射出火花的魔杖。到处都是那同一句镀银的、自以为是的拉丁文标语。Potiones sine corde Venenum est. 他准备拒绝这个案子——他向来不喜欢金融欺诈案,而他估计这一个正是这种类型——直到他的目光落在了文件夹的下一页纸上。

 

一张模糊的的照片,拍摄于一栋优雅的伦敦建筑物对面。

 

这张照片略微有些失焦,纸张上记载并反复播放着这短暂的、显然十分平淡无奇的几秒。但是不管在哪儿,哈利都能一眼认出那头铂金色的头发和那张锐利、尖细的脸。

 

德拉科·马尔福被拍到走出大楼,拉开一辆停在几英尺外的亮面黑色汽车车门,与此同时另一个男人高大的剪影笼罩在他身后。这一幕只持续了两秒,之后就又一次循环回马尔福走出大楼的那一幕。

 

哈利盯着它看了很久,无法移开视线。

 

他的喉咙突然抽紧,他的双手在把文件夹放到腿上时有些许颤抖。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马尔福了,也没有听到过关于他的消息。据他所知,马尔福在战后不久就逃离了英国。而哈利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执行任务。他不常接触到新闻。他也从来没问过别人马尔福后来怎么样了。他只是无法理解,为什么在纸上看到德拉科马尔福的照片,而这些纸张清晰记录着一个他被魔法部判定为主要嫌疑人的案件,会让他的内心经历如此大的震荡。

 

他没有看向罗恩或者金斯莱,小心翼翼地翻过了这一页。接下来的几页纸都是报纸的节选——来自《预言家日报》、《纽约魔法邮报》、《魔法世界》、《伊尔弗莫尼商业评论》——关于马尔福和一家叫做喀杜西司(Caduceus*)的魔药公司的头条故事。马尔福在这些照片里看起来有些严肃和危险,哈利猜测这都是为了迎合文章内容而刻意设计的,里面交杂着种种对于马尔福的成功的复杂感受和隐秘暗示。不过,他很适合那个不可一世地蹙着眉的表情,哈利忍不住想到。马尔福甚至登上了去年《巫师时报》“30位30岁以下精英榜”期刊的封面。只不过在那一期里,与赫敏登上封面时不同的是,标题里多加了一个问号,“德拉科马尔福,年度人物?”紧跟着这些剪报的是几份银行报表,显示出他遍布世界各地的收入来源。

 

哈利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然后合上了文件夹。


“这是怎么回事,金斯莱?”他直截了当地问道,警惕莫名地在他的胃袋里翻涌起来。

 

魔法部长叹了口气,向后彻底靠进他的椅子里,用一种近似于同情的目光打量着哈利。

 

“魔法部已经关注了德拉科·马尔福有一段时间了,哈利。你可能不太了解,这个男人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用喀杜西司打造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帝国。这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他的起步资金的来源。一个像喀杜西司这样的公司在初期必须得有巨额的投资来支撑。我们魔法部的专家估算它的起始资金大概是300万加隆。”

 

哈利不闪不避地与他对视,“这是很大一笔钱,但我不确定我理解了这里面的问题。马尔福家世代都很富有。马尔福以前在学校里张口闭口说的全是这个。只要他不违法,他用他家的钱做什么与魔法部无关,不是吗?”

 

“问题就在这里,”金斯莱说,“马尔福创办他的公司的时候才二十四岁,而他不应该有那么多钱。实际上,他不应该有任何钱。马尔福家的金库在他们的庭审后被全部没收了,包括他们的其他资产。就连马尔福庄园都在纳西莎和德拉科马尔福结束他们的三年禁足之后被收回了。他们只剩下一个小金库,确保纳西莎和她的儿子在生活重回正轨之前有足够的收入来维持接下去几年的基本生活。德拉科马尔福不应该有任何用来创业的初始资金,更别说300万加隆。”

 

“而这和我的工作有什么关系?”哈利质问道,“这不应该属于金融犯罪部门吗?”

 

金斯莱以平静的眼神看着他,“他们已经跟了马尔福的案子好几年了。扎卡赖斯·史密斯牵头的审计组发誓他们从来没在喀杜西司的报表里发现任何不寻常的迹象。至少在表面上,马尔福很干净。太干净了。他的公司不仅有着无懈可击的财务记录,他本人还拥有和经营着几家慈善机构,他通过这些机构把喀杜西司的大量利润捐赠了出去。不过,在马尔福如何开始这一切的这件事情上仍然有很多疑点,我们不得不怀疑喀杜西司——以及马尔福——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清白。”

 

“现在我们正在考虑几种可能性。”罗恩插话道,而哈利不得不在他心底的警惕性不断升高时艰难地保持住中立的表情,“他和以前的食死徒还有联系,这是当然有可能的。黑魔法违禁物品。非法魔药和毒品。洗钱,也有可能。”

 

“这几个方向上有什么发现吗?”哈利问。

 

“没有,但是调查刚刚有了新的转机。史密斯认为仅仅是法律上的财务审计不能挖出马尔福是从哪里得到了喀杜西司的起始资金。我们需要派人过去。作为卧底。”罗恩的眼睛从哈利的视线上移开了,哈利能看出罗恩对这个话题并没有他看上去那么自在,“当然,马尔福不能知道这件事。”

 

缓慢地,哈利回头看向了金斯莱,问出了他必须要问并且害怕得到回答的问题。

 

“你今天到底是为什么叫我过来,金斯莱?”

 

金斯莱看着他沉思了一秒。他叹了口气。

 

“我们需要我们最优秀的特工来处理这个案子。我们想让你打入马尔福的内部圈子,帮我们确定我们应该深入调查哪条线索,这样我们就能在他越界的时候随时出击,抓住他的把柄。”

 

“如果他越界的话。”哈利纠正。

 

“如果。”金斯莱承认道。

 

哈利皱起眉头。“但你看,你的计划有个小漏洞,金斯莱,”他对他说,“我们在霍格沃茨的时候,马尔福不喜欢我是出了名的。而我也不能说我有多喜欢他。”哈利用手捋了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金斯莱抬起眼睛,看向他额头上的闪电形疤痕,而哈利放下了手,有些恼怒。他的头发又滑到了他的眼前,“我看到赫敏今天没来,也没有别的神秘事物司的人,所以我假设我是要以我自己的身份去,而不像我的大多数案子那样用复方汤剂或者假面咒来掩盖身份。我不认为在隔了十二年之后我去联系马尔福,要求成为他的朋友,就能让这一切顺利进行。”

 

金斯莱转向罗恩,后者清了清嗓子。

 

“抱歉,伙计。但你是哈利波特这一点正是我们认为你最适合这个案子的原因。”

 

哈利看着他,目瞪口呆。

 

“好吧,首先,这是一个属于魔法法律执行司的案子,不是私人调查。”他辩解道。他的声调越来越高,但他这个时候顾不上了。“第二,你们有没有任何计划,还是只是简单的‘去马尔福家和他做朋友,让他说出他所有肮脏的小秘密,尽管你已经十年没见过他了,而你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对你恨之入骨’?因为这并不是我所理解的保密任务。”

 

“哈利,”金斯莱用他低沉、稳定的声音打断了他,“如果马尔福参与了食死徒的洗钱或者大规模毒品交易,那么是的,这就变成了国家级别的巫师安全问题。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让傲罗来负责这个案子。我们需要一个……更有影响力的人。”

 

金斯莱和罗恩同时意有所指地看向哈利,而哈利感觉他的脸颊在逐渐发热。

 

“关于你提的第二点,”罗恩几乎是带着歉意地补充道,“我们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开始接触马尔福,希望这能看上去比较自然,不那么可疑。”

 

哈利挑起眉毛,但无法掩盖他表情中泄漏出来的好奇的火花。

 

罗恩继续用安抚的语气说,“还记得学校里的格雷戈里·高尔吗?他刚刚辞职离开了伦敦。直到几天前,他一直是马尔福的保镖。昨天所有的主流巫师新闻里都刊登了一份招募继任的广告。”

 

哈利猛地想起照片上站在马尔福身边那人高大、宽阔的身躯,而他突然反应过来,像被一个游走球打中了脸。

 

“不,”他说,“不。我不会做的。不可能。”

 

“哈利——”罗恩开口。

 

“你不能强迫我,”哈利的视线从金斯莱移到罗恩身上,“我是独立的,我可以自由选择我负责的案子。”

 

“哈利。”部长平静的表情里有什么东西让哈利意识到,这场对话在开始前就已经有了结果,“这个案子里,你就是我们想要的唯一人选。你是唯一能打破马尔福的外壳的人。是的,你们有共同的过去,尽管很不愉快,但这一切正是这个案子的转机。我们相信马尔福拒绝不了把哈利波特招来当他的安保人员的诱惑,一部分原因是你的名气,还有一部分是,考虑到你们过去的敌对关系,他可能——嗯,会珍惜一个能让你在他手下工作的机会。”

 

罗恩清了清嗓子,耳根粉红。

 

“想想最后的成果吧,伙计,”他说,“想想看,如果马尔福确实像我们怀疑的是个混蛋,这会带来多少好处。还有,你可以在伦敦呆一段时间,而我们还可以一起多负责一个案子。”罗恩更加愉悦地补充道,轻轻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腰侧。

 

哈利把双臂叠在胸前。他已经说了不。他希望他的语气能像一分钟前那样令人信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交叠的手臂,他的右手搭在上侧。过了这么多年,那个伤疤在他橄榄色的皮肤上依然如此刺眼和苍白。我不能说谎。他攥紧了拳。大多数时候,他喜欢他给自己选的工作。他喜欢自由,他喜欢为了某种美好的事物、某种比他更庞大的事物所奋斗的感觉。他喜欢追随那些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塑造了他世界观的人的脚步。

 

但最重要的是,他喜欢拥有选择权。这是一种宝贵的、脆弱的感觉,尤其在他并没有剩下多少事情给他选择的人生里。

 

可有的时候——很偶尔,但依然存在——这一切都像是个无休止的谎言。他从少年时被灌输的谎言中向前走去,开始靠撒谎谋生。有的时候他确实想让全世界——以及部长——全都滚蛋,而今天显然成为了考验他决心的一天。

 

因为尽管他有种种疑虑,但是能够再一次看到马尔福的脸对他来说似乎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尤其在这么多年以后——在他认为自己已经把关于那个胆怯易怒的男孩的记忆留在过去之后——这让他想要探究他内心意外升腾出的一股股情感背后代表了什么。

 

“来吧,哈利,”罗恩催促道,他的语气比之前更柔和了,“你怎么说?”

他知道他不该这么做。但是,他什么时候能在涉及到马尔福的事情上违背自己的好奇心?

 

所以他改变了主意,他决定了。

 

“好吧。”他把文件夹拍在部长的桌子上,“我需要你掌握的所有关于德拉科马尔福的信息。”


-TBC-


*注:Caduceus,文中翻为喀杜西司,原意指单蛇杖,又为希腊神话中医疗之神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常被作为医学标志。

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中的木棒代表着人体的脊椎骨,也是人体中代表现在、进化、和灵性昇进的“中脉”。缠绕在木棒的蛇则是因为希腊人认为,每年都会蜕皮的蛇,象征恢复和更新的过程(疗伤的能力),表示重生的意涵,体现在医学上即是治疗、恢复健康、挽回生命等医疗行为,此标志亦提示了医护人员之责任。一些掌管医疗及卫生的政府部门和国际组织等,其标志绘有蛇杖图案。(来源:维基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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